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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生活的表姐

想起我的表姐。
其實我身邊也有二舅一樣的表姐,她努力生活,平凡的在大眾中毫不突出,可細想她又是讓我敬佩的存在。
表姐頭頂上還有個親哥哥,也是我的表哥,表哥從小到大不學無術,只會吹牛逼,只想通過毫不費力的方式掙大錢,可是他腦子又不夠用。當時的農村,表姐爸媽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很嚴重的,等著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中,表姐從村裏到城裏的我家來上學了。我比我表姐小10歲,差不多相當於我是我表姐帶大的,我媽也覺得我表姐可憐,在吃穿用度上從不苛待我表姐,我表姐也很耐心細心的帶我,幫我媽操持家裏,總的來說還是一片祥和。
到表姐要讀高中了,她爸媽不想再供她讀書了,想讓表姐自己開始打工掙錢了,覺得書念多了也沒有用,還不如掙錢來的好。後來,我媽坐了三個小時的車回村裏跟姨媽交談,好說歹說,終於我表姐還是上了高中,我表姐不是屬於那種很聰明的孩子,學習成績不是特別拔尖。當時在高三的時候,我媽就想著說讓我表姐去學美術,當個藝體生,就可以分低一點,念我們附近的師範大學,按照當時的政策,我表姐的分是夠的,念了師範大學過後,表姐是可以當一個小學老師的。可是姨媽還是不願意給錢,我家也不是特別富裕,沒有辦法供表姐上學的費用。隨後我表姐就拿著高中文憑畢業了,接著就是自己出來打工,闖蕩社會。
表姐做過很多的工作,我記得她在一家服裝店裏當導購,大冬天,手要伸進冷水桶洗帕子,要擦拭店裏的貨架,不能有灰。接著我表姐的手就長了凍瘡。凍瘡的面積有點大,在手背上,我陪著表姐去醫院換過藥,凍瘡都流膿了,鮮紅的肉,黃色的膿液,當時的我看著很觸目驚心,抱著我表姐哭了,她抱住我說沒什麽,等到了夏天就好了,她整個手纏著厚厚的紗布,纏了很久,久到已經是第二年冬天了。
再接著表姐認識一個男生,開始談戀愛。表姐夫很高,很瘦。不過我們全家都不看好表姐夫,我和我媽最反對,覺得表姐夫不可靠,也不喜歡表姐夫的長相。當時我念初中,我勸了表姐好久,當時就是直覺表姐夫不行,各方面都不行,如果結婚了,一定會不幸福。因為我媽的婚姻就不幸福,所以媽媽希望姐姐一定要嫁一個好男人,能夠幸福平穩的過一生。最後,表姐還是跟這個男人結婚了,婚禮過程也不是很愉快,我不喜歡表姐夫的所作所為。
表姐的婆婆和公公更偏愛表姐夫的親姐姐,表姐懷孕生產的是個女兒,沒有受到應有的產後關懷,表姐從懷孕到生產都沒有怎麽胖,整個人小小的,我和我媽心疼的不行,我媽只要一有空就往表姐夫家跑,給表姐做飯燉湯補身子,表姐的月子差不多是我媽協助弄完的,表姐的親媽媽都沒有。再因為表姐的月子沒有坐好,身體不大好,奶水也不足,我侄女也很瘦小。聽表姐說,她懷疑婆婆掐侄女,她從婆婆手裏把侄女接過來過後,看到侄女的屁股上很有幾處青的,紫的,紅的印記,而且是指甲印那種形狀的,表姐只能自己抱著孩子偷偷的哭。表姐大概是在22歲生的孩子,22歲,我還在讀大學,滿腦子是怎麽通過期末考試,而她已經在奶孩子了。
侄女從小到大也不是被疼愛長大的,大早上的起來自己泡方便面吃,因為奶奶出去打麻將去了。侄女瘦的皮包骨,就像是非洲的落難孩子一樣的瘦,可她也依舊長大了,好在她沒怎麽生過病,生命頑強。
大概是在侄女上小學的時候,表姐出車禍,表姐夫騎摩托載她,她坐在車後座,沒有帶頭盔。在這場車禍中,表姐失去了一只眼睛,鼻梁骨斷了,還有腦震蕩。十年過去了,我還是依舊記得,我當時跟著媽媽去醫院看望姐姐,我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躺在床上滿目瘡痍的表姐,真的就是眼淚水一下就迸發而出,然後就去床邊握著表姐的手嚎啕大哭,表姐只能睜著一只眼看著我不停的落淚,身體因為哭泣而抽動。在來之前的路上,我想著我一定要對表姐夫破口大罵,我還要打他,可是看到表姐後我只顧著哭了,而後來面對表姐夫,我也說不出罵人的話。
我們都跟表姐說著要讓表姐跟表姐夫離婚,但肯定表姐夫是要給表姐一筆錢我們才同意的,然而表姐夫沒有錢,表姐和表姐夫的婚姻就這樣存續了下來,過著普通的柴米油鹽姜醋茶般吵吵鬧鬧的日子。後來的表姐為了美觀,去裝了一只假眼睛,有點像一個三角片,帶上了一個黑框眼鏡,續了一點斜劉海,能夠微微的遮擋一下那只假眼睛,只要不仔細看,還是不能看出是假的,但是鼻梁上的疤就這樣一直留著了,怎麽也去不掉,遮不了了。
好在表姐的心裏很強大,她沒有因此而消沈,也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依舊努力的在生活,換了幾份工作後,自己開服裝店了,一個月的收入夠自己生活。本以為就這樣,在車禍的第三年,她的親哥哥,在外打工,因為參與打架鬥毆致人受傷,進去了,姨媽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夜整夜的在老家流淚。等宣判結果出來,表哥被判有期徒刑3年。而這年春節表哥正準備結婚辦婚禮,表嫂已經懷孕7個月,都快要生了。因為這件事情,表嫂就沒有跟表哥扯結婚證了,但是表嫂依然選擇生了這個孩子,是個女兒。
等到哥哥出來後,孩子已經長大了,表嫂沒有再婚,就這樣一個人拉扯著孩子生活,我表哥更是幫襯不了什麽,他就是個毫無用處的父親。侄女對於父親沒有什麽概念,表嫂一家人搬家了,不想孩子被人說閑話,就當父母是因為感情不合而分開的,而不是自己的父親進去過。
表哥出來後,就沒有在外打工了,回了老家,姨媽和姨父沒有因為表哥進去過而摒棄他,反而更加的疼愛了,他們認為我表哥吃苦了,他只是參與,並沒有動手打人。表哥出來後也還是在自己找工作去生活,可他想不勞而獲賺大錢的性子依舊沒變,不能夠老實的靠自己的雙手去生活,腳踏實地的過日子。表哥想學車,而駕校的學車費是我姨媽拿的,表哥已經35歲了,他居然還在找自己的老母親拿錢學車,對於這個行為,我真的很鄙夷,有手有腳怎麽不能夠靠自己的雙手去獲得自己想要的。
像表哥這樣的,姨媽還是在不停的張羅為他娶媳婦,就算前表嫂不再和表哥一起了。或許因為表嫂生的是個女兒吧,所以姨媽沒有鼓搗著把孩子要回來或者讓兩人復婚,況且前表嫂在外省,姨媽也無能為力,姨媽只要坐車就頭暈,基本一輩子沒有出過老家。
讓我很驚訝的是,表哥娶媳婦辦婚禮的彩禮錢,我表姐出了三分之一,一個已經40歲的哥哥結頭婚,一個已經為人母的妹妹,居然還要給哥哥出彩禮錢。我嘆為觀止,我大受震驚。姨媽家拆遷,家裏的鍋碗瓢盆、家具家電基本都是表姐回老家操持添置的,表哥只是在結婚後住了進去。姨媽姨父重男輕女的思想如此頑固,可以這樣壓榨表姐的血肉。盡管,表姐她心裏不好受,也不想這樣,卻依然還是做了國際油價這些事,依然在生活著,沒有去為自己爭取沒有去為自己辯解,沒有很多的為自己考量,仿佛這些事情做了就做了,仿佛這些是她應該做的。
表姐都因為表姐夫失去了一只眼睛,以為表姐夫會有愧疚之心,對表姐更加關愛,好好的過好自己的日子,沒成想,表姐夫出軌了,表姐一個人在家帶孩子,表姐夫在外地工作,跟別的女人好上了,給那個女人花了好多錢。表姐想過要離婚,可她下不定決心,並且因為她眼睛的情況,總覺得自己也不好再找了。後面表姐夫回來了過後,又跟那個女人慢慢斷了聯系,繼續跟我表姐繼續著這段婚姻。
表姐的小半輩子過去了,不被爸媽疼愛,背叛自己的丈夫,出車禍失去了一只眼睛,苛刻的公婆。她有什麽呢?她這樣麻木的生活能得到什麽呢?我無法理解,我只能盡我所能多跟表姐聯系,讓她知道她的生活裏還有我和我媽媽。這樣不停的積累,不知道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什麽時候,她是否會在某個時間崩潰掉。我感覺的到她是開心的,但也是不開心的。痛苦的人們只有抱在一起取暖,期望我能夠帶領媽媽和表姐脫離這樣悲苦的人生,想讓她們為自己而活,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能夠再從媽媽和表姐的眼裏看到光和對剩下人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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