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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王》影評:虛構的傳奇

    從電影來講,我不太知道如何著手,雖然我很喜歡它,但技術層面和英國傳說歷史都非我所擅長,基於此,便主要介紹些我所了解比較邊緣的東西,諸君若當成衍生文章來看,那真是再好不過。
·古老的源頭
切入正文之前不得不提美國學者菲斯克的一本書——《世界詭異傳說》,書中主要介紹古今中外神話傳說的起源和聯系,類型上應算是學術書籍,不過因為文字通俗易懂,倒也完全能夠當業余讀物來看。本書裏面的許多觀點與《亞瑟王》或者其他神話題材有著互為表裏的聯系,可以說是很大氣開闊的作品。我大概五六年前買的它,地點在學校旁的一家小書店,很偏門,不知道它此後還有沒有版。且因為書如今沒在我手裏,很多材料全憑記憶,所以如有疏漏那應該都是我的鍋。
談神話要先談起源,僅僅光憑地域就可以劃分為古中國神話體系,古希臘神話體系,古印度神話體系,北歐神話體系,凱爾特神話體系和基督神話體系等等。亞瑟王和圓桌騎士的故事按所屬應當被劃分在凱爾特神話體系裏,其中音樂部分,如果有愛好凱爾特音樂的觀眾,大概也能發現電影許多中古風格的背景音樂之中都包含凱爾特元素的影子,那是種很異域風情,帶些悠然和神秘的調子。
另一方面,我們能夠知道,無論不同神話體系的領土彼此間是相隔一道河流還是跨越半個地球,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所有神話最初均起源於蒙昧,未知和恐懼成就了誕生神話最初的土壤。而現代,毋寧說科學的誕生,不僅無法提供土壤,還會殺死土壤中的作物。所以作為很遺憾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是神話早已死在過去,這個時代的我們將永遠不會擁有新的,繼續發展的神話傳說,科學開始接續前人腳步成為現代人的神靈,而且是可操控的神靈。
於是幻想和老舊的神話更多成為學者和藝術家靈感的來源,用以描繪和抒寫,我們此刻要談的就是這個,從過去談。
·幽靈般的英雄——威廉·泰爾
《世界詭異傳說》以民間傳說開題,開篇提到了一位英語國家很是威名赫赫的英雄人物威廉·泰爾,關於泰爾的故事即使在中國的網站上也能搜集到看似詳實準確的歷史記敘,人們說他帶領瑞士人民反抗暴政,一箭射穿了兒子頭頂上的蘋果,甚至至今為止蘇黎世軍械庫和阿爾特道夫的市場中心仍保留著泰爾的弩和故事中那顆酸橙樹。然而當秉持著刨根究底這一與生俱來天賦的歷史學者或者民俗學者想要對威廉·泰爾展開深入研究時,卻發現這個看似無懈可擊的民族英雄,從未在現實的文獻中留下可供後人追溯的足跡。本書作者正是通過一系列文獻的舉例和前人的證明,發現威廉·泰爾實際上是一個人們虛構出來的「真實英雄」,換句話說,即謠言傳多了,假的也變成真的這樣一個鮮明例子。
與此同時,和威廉·泰爾射蘋果類似的傳說同樣在其他國家,譬如挪威、芬蘭、俄羅斯等地出現過。並且無論故事花樣如何變化,裏面最重要的幾個元素始終不曾改變,它包括暴君,某個正義的箭手,從親密的人頭上射掉某個小東西。這裏面如此相似的想象以及不同的改編手法,讓我想起初中買過的一本奇葩童話集,作者是外國人,多年來集錄不同國家的民間傳說,傳說語言根據地域人種非常多變,其中以因紐特人最為豪放。但真正讓人驚嚇的是灰姑娘並非原創,它在很早以前就有了相當多的版本,甚至連非洲都有,格林兄弟只是將她們改編的廣為人知。
現在,當我們換一種角度去思考不同國家的神話傳說、民間預言,也就能在其中發現許許多多看起來「不可思議」的巧合,關於忠誠的馴鷹為了主人不喝滴有毒蛇毒液的水,遭受誤會身死的故事很多人都聽聞過,其實你把馴鷹換成狗、馬、老鼠甚至忠實的仆人也都能在其他國家的種種傳說或寓言裏找到蹤跡。
由此而來我們能發現一些特別有意思的理論,從東方到西方,從女媧到宙斯,人們蒙昧的情感寄托在無數古古怪怪的神祇與傳說身上,這些情感復雜又單純,既藏著恐懼又飽含崇拜,那所有因地域產生差異的分支,最終都因人類情感的共通性享受著來自源頭的脈流,威廉·泰爾是,亞瑟王也是。
·英格蘭最偉大的國王?——亞瑟王
就像中國人認為自己是炎黃子孫,大部分英國人對亞瑟王的存在同樣深信不疑,若將其以兒童讀物作比喻,那麽它的地位大概和西遊記差不多,至少就我們這一代來講。而最近上映的《亞瑟王:鬥獸爭霸》,裏面石中取劍、天命國王、水中女妖和圓桌(結尾)騎士部分是亞瑟王相關傳說中很著名的段子,作為觀眾,我本想說不要以為電影就是故事本身了,亞瑟王沒在妓院長大,他的引導者是梅林而不是桂妮薇兒,桂妮薇兒是她老婆後來還和圓桌騎士蘭斯洛特在一起了。
後來我一拍腦袋,想想這叫什麽事啊!連亞瑟王本人都不一定存在於歷史裏,流傳版本也各式各樣,誰知道他在不在妓院長大,身邊跟著高貴的巫師還是臟兮兮的馬仔。改編傳說比改編歷史有意思一點在於,所謂真假皆為笑話,與此我們無需告訴英國人亞瑟王不存在,告訴中國人黃帝和蚩尤違反科學主義價值觀。
畢竟連京極堂也提起過:「這個世上只發生可能發生之事,只存在可能存在的事物」。中國的神仙妖魔,日本的百鬼夜行,西方的女巫精靈,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唯個人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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