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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中胡言

        半夜停了兩個小時後,去張家界的火車坐了二十一個小時。一個包廂裏只住了兩個人。另一個是生態學的大學老師,說一口普通話,彬彬有禮也很大方的態度。他原是湖南人,在雲南工作學習了十六年,連雲南的方言都學會了,說出來是連我都覺得標準的程度。此外還在北京中科院讀過研究生,美國留學過一年,現在是湖南的老師......不知道輾轉過多少地方。他對我說本科生看起來就像一張白紙。        
        好像是那時開始,一種漫長的未來抽出了嫩芽,在我的意識裏突然生長起來。是從未想過要如何面對的未來,也是實實在在的。或許“當下感”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心理健康的標誌。有時候活在“現在”太久,會活得厭世又懷舊。然而突然發覺還有很多年的未來,還有很多知識與虛構的趣味與浪漫,很多孤獨又燦爛的時刻,於是一種“現在”就此釋懷。
        夜裏老式綠皮火車轟隆隆地前進著。我睡不著,仰面看著火車的窗外。窗框裏,群山的陰影像是扭曲前進的巨蟒,那種黑色濃重得就要滴下墨來。我不知道我在什麽地方。可是我想起了雲南浩浩蕩蕩的高山,很壯闊,那種安分守己的連綿與圓潤,連峭壁都像是巨刀利落削出的。還有和山一樣,浩浩蕩蕩的雲,湛藍的背景下鋪天蓋地的雲,巨大潔白又散亂,柔軟得能夠掬在手裏,是我在其他城市沒有見過的。
        湘西的山太有個性,山頭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形狀,像是特意用小刀雕刻。遠遠看去,層次也太過鮮明。讓人聯想起“山海”一詞,不是山和海的意思,是連綿的像大海一樣的山。這樣的山,似乎太藝術了,不像雲南的那般親切,那般給人安全感。就像雲南的司機總是很平緩的,而湘西的司機總是山路上縱情飛車,一邊打電話吼著中氣十足的巨大嗓門兒。(我見過最可怕的當屬秦皇島司機,一邊打電話一邊兒吃香腸一邊和我們搭話一邊開車)
        我睡著了,可還是夢見一個人。我記錄下的,夢見這個人的次數有七次。大部分時候都是三言兩語或者無言的。只有一次,是在野外的篝火旁,溫暖又安心地聊著天。
        支教遇見的室友是個極其活潑的小姑娘,第一次吃飯就連喝了四大碗雞湯,一邊喝還一邊說:“哇哦太好喝了!”我在旁邊笑,被她引誘著給我舀了一碗。她的口頭禪是“nice”“好興奮!”看起來很容易開心,每次都發出誇張的大笑,眼神也在誇張地表現著 。她說想要成為中學英語老師。
         我決定將來余生也要是一個簡單快樂的人,熱愛很多熱愛,甚至一廂情願地自我中心,畫地為牢地偏頗固執,也算是很可愛很存在主義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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